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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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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6 章

“噗嗤——”

風雪暫收, 檐上的積雪不堪重負,啪的一聲,徑直往下墜落。

只是那雪塊還未掉落在地, 便有一雙纖細的柔夷接住, 隨即被青衣少女扔到她對面人的身上。

“師姐,你耍賴!”

淩芊芊氣呼呼地叉著腰,指著她道:“明明說好了要從地上的雪堆裏掏雪揉雪球的!”

“嘿嘿, 這就叫做……”

手上的雪球越捏越大, 姚念蕓笑瞇瞇地瞧著她道:“兵不厭詐,看!吃我一球!”

話音剛落,她便趁著淩芊芊註意力分散,把手中捏好的雪球猛地往她那處一砸。

一刻鐘後。

姚念蕓忙朝她擺了擺手, “不玩了不玩了!”

對面的攻勢太猛,她完全占不到優勢。

“呼呼呼,師姐, 我就發揮了半成的功力。”

另一旁的淩芊芊臉不紅氣不喘的, 得意洋洋地瞧著對面的姚念蕓。

手上還拋著一個雪球玩, “你就不行了啊。”

姚念蕓累得徑直平躺在地上,仰頭看天。

晴空上,朵朵白雲飄過, 偶有幾只飛鳥從眼前掠過。

歇了一會兒後, 她扭頭朝淩芊芊問道:“你前幾日怎麽不跟溫月師姐回棲雲宗?”

那天她不過是幫徐有道抱東西,一會兒的時間, 溫月便走了。

就好像他兩過來只是為了給他們送點東西一樣。

“我不走啊。”

淩芊芊也學著她那般, 順勢躺在一旁, “我是來找你玩的,哪能那麽快回去。”

她指了指遠處對弈的兩人, “你看他們那樣子,也不會那麽快回去。”

姚念蕓順著淩芊芊的指引望去,便瞧見了嗣靈趴在光禿禿的樹枝上,津津有味地瞧著底下廝殺的兩人。

徐有道與雲清坐在石凳上,面前擺著一具棋盤,各自執著棋子。

雲清手執白子,惡狠狠地瞧著對面一臉淡定的徐有道,“瞧好了徐有道,這次絕對輪到你輸了!”

“清清啊,十多局了。”

徐有道往那定勝負的一角中下了一枚黑子,委婉地道:“你好像沒贏過。”

“不聽,再來!”

望著桌上已成定局的棋局,雲清瞪大了眼。

怎麽都不敢相信,自己剛剛那絕妙的策略竟被識破。

她狠狠地瞪了徐有道一眼,將已成定局的棋盤重新打散,“這次我一定贏!”

“加油喔,小清清。”

“不準你叫我小名啊!混蛋徐有道!”

看著那番熱鬧的場景,姚念蕓不由得輕笑一聲。

她收回視線,扭頭看向身旁的淩芊芊,掩面偷笑,“雲師姐是不是在棲雲宗也經常找你下棋?”

淩芊芊的棋藝還是不錯的,但……

回想起雲清的棋品,姚念蕓下意識搖了搖頭。

耍賴是基操,不認輸是常態。

“哎,別提了。”

淩芊芊擺擺手,像是想起什麽不堪回首的事情一般,嘴角抽搐了一下,“雲師姐的棋品太爛,這段時間她來找我下棋,我都是拒絕的。”

“年關了,師尊要檢查我們的課業呢。”

“難為你了啊哈哈哈哈。”

姚念蕓轉過頭,闔上眼簾,感受著些許雪花飄落在臉上的觸感。

“對了,有件事情,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同你說。”

淩芊芊翻了個身,雙手枕在臉側,面色躊躇,“是有關於你溫師兄的。”

溫無越的?

“就我們這交情,還談什麽能不能說?”

姚念蕓笑著捏了捏她的臉,“說吧說吧,沒事的。”

雖然她覺得,溫無越也不會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就是了。

“那我就說了啊。”

淩芊芊斟酌片刻,悄悄湊上去,附耳說道:“我覺得,師姐你得小心點玄明子長老。”

玄明子?

是誰?

甫一聽到這個名字,姚念蕓還有些恍惚。

遠處的嗣靈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模樣,忍不住傳音入耳,出聲提醒道:【就是慕思寒,你親親師兄的師尊。】

原來是他。

姚念蕓了然點頭。

穿書這麽久,除卻原書劇情中對他的描述。

其實慕思寒給她的印象還不錯。

平日對門下的弟子關愛有加,態度溫和,還時不時帶年輕的弟子出去歷練修習。

儼然是一個關心晚輩的好長輩模樣。

姚念蕓沒出聲反駁,只靜靜地聽著她說的話,“師尊他怎麽了?”

“唔——”

淩芊芊擡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在對弈的二人,見他們的註意力沒在此處,小小聲地說道:“你離開之前不是說我可以住你那裏嘛,所以我就一直安心住著了。”

“前幾天晚上,我睡夢的時候,迷迷糊糊聽到隔壁院子,也就是溫師兄的院子裏,傳來一陣吟誦咒語的聲音。”

“嚇死我了,我還以為見鬼了。”

淩芊芊面色有些發白,像是撞破什麽不該看到的事情一樣,“我收斂神識,偷偷起床去看,沒想到竟是在院裏發現玄明子長老。”

“他當時手裏拿著一枚紅玉佩,嘴裏念叨著生魂死魂江家什麽的,以及還有溫師兄的名字。”

“我不太懂這些,但他那時的表情,就好像要吃人一樣的恐怖。”

話音剛落,淩芊芊便打了個冷顫,下意識擡頭環顧四周。

見不是在棲雲宗才放下心來,伸手拍了拍胸|口,長呼了一口氣。

姚念蕓面色一振,眉梢在她聽至最後一句時,早已皺得老高了。

這般聽著,怎麽感覺慕思寒,有點奇怪啊……

見姚念蕓神情不對,她忙添了一句,“師姐,我沒有挑撥你們師徒之間的關系,你別多想。”

“你若是覺得我亂講的話,就當沒聽到吧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姚念蕓還未出聲,便被遠處的徐有道給打斷了。

徐有道朝她兩招了招手,“姚師妹跟淩師妹,快點過來,給你們看看我新研究出來的玩意!”

“此事先按下不提。”

姚念蕓從地上起身,嚴肅對淩芊芊說道:“你也不能跟旁人提起來,知道了嗎?”

慕思寒這般舉動,屬實有些奇怪。

見面前的少女捂著嘴,一臉謹慎地搖頭,保證不跟旁人提起後,姚念蕓才稍稍安下心。

她收斂起腦中紛雜的思緒,拉起淩芊芊,往徐有道那處走,“去看看徐師兄在搗鼓什麽新鮮花樣。”

湊近了看,便瞧見徐有道一臉神秘地擺弄著一個水壺。

水壺造型格外簡約且令人看不懂構造,也看不懂有何作用。

姚念蕓四下瞧了一圈,也沒看到想要見的人,內心暗暗嘆氣。

師兄這幾日變得忙碌了許多,自那天見過一面後,便又出門了。

姚念蕓搖了搖頭,將腦海中的雜念摒棄。

蹲在地上,好奇地戳了戳那耳柄,仰頭問道:“徐師兄,這是什麽?”

“噓,這是謝柔師兄的釀酒壺,不管放什麽進去,裏頭都能流出酒來。”

徐有道頭也不擡,只徑自擺弄著那尊水壺,“我偷偷帶出來的,現在還在調試放什麽東西進去造酒會更好。”

一旁的雲清抱著棋盤,氣呼呼地看著他,“再同我來一局棋!”

“不要,你的棋品太差了。”

徐有道毫不猶豫拒絕了雲清的請求,而後扭頭朝姚念蕓說道:“哦對了姚師妹,你的命劍已經鍛好,就差你回去找慕師叔抽取命魂了。”

她點頭應下,“好的,辛苦徐師兄啦。”

眼前卻忽然出現機巧小雀的身影。

見他們的註意力都不在此處,姚念蕓迅速將那小雀踹在懷中,小聲同身旁的淩芊芊說道:“芊芊,我等會回來,徐師兄研究好了再喚我。”

“好嘞,包我身上。”

姚念蕓站起身,將那機巧小雀揣在懷中,走到小院外頭。

見四下無人,才拿出機巧小雀,捧在掌心中。

小雀剛露頭便乖巧地跳至她手上,姚念蕓輕撫羽翼,它便羽翼一揚,小巧的鳥嘴一張一合,裏面傳出溫無越熟悉的溫潤嗓音。

“師妹,前幾日不告而別,甚是抱歉,我一切無礙,不必憂心。”

“不過我想,這幾日有他們陪著你,想必也不會無聊。”

“劍譜一事,我已分解拆招出了新的畫本,待我事畢,便回來教你。”

“待手上事情辦妥,我應當今日便能回來,再等我一會兒,好嗎?”

小雀播完後,便徑直鉆進姚念蕓懷中,用頭頂上的羽毛蹭了蹭她的下巴。

下巴處傳來一絲微弱的癢意,姚念蕓忙不疊地把它握在手裏,口中嘀咕道:“師兄……”

她嘆了一口氣,坐在屋檐下,捧著那只小雀來來回回聽了幾遍,也沒舍得松手。

“不聽了不聽了,該回去了。”

姚念蕓瞧著那只雀兒,喃喃自語了一會,紅唇也不自覺抿緊。

道理她都懂,但關系變質後,還是會忍不住多想些旁的東西。

算了算了,不想了。

姚念蕓深吸一口氣,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。

卻在轉身時被身後白線上的仿真紅蛛給嚇了一跳。

“咦惹,很少見姚師妹這幅可憐兮兮的表情啊。”

一道懶懶散散的聲音自屋檐上傳來。

她擡頭一看,卻是望見不知從何處出現的謝柔,此刻正坐在屋頂上,翹著二郎腿,搖晃著手中的紅蛛。

姚念蕓面上一熱,原本玉白的耳垂都染上了一層紅暈,“謝師兄你不道德,你偷聽我講話!”

“哎,你謝師兄也不想的咧。”

謝柔隨手將酒壺掛在腰上,臉上盡是揶揄的表情,他擦了一把嘴邊的酒漬,“可是有的人啊,偏偏讓我聽了好多遍咧,就連我用紅蛛去喚你,都聽不見,嘖嘖嘖。”

他頓了頓,學著她方才的模樣,調笑道:“誰叫咱的溫師弟——這這這這,這麽溫柔體貼呢,誒呀,想忘也忘不掉呢。”

姚念蕓漲紅了臉,被同門抓包的窘迫感漫上心頭,“謝師兄!你不準說話!”

“我猜你等會兒肯定要跟溫無越這麽說。”

謝柔坐直身體,扯松緊箍的衣襟。

一改先前散漫的表情,壓著喉嚨,學著溫月平時說話的語調,模仿道:“無越哥哥,你什麽時候回來呀,人家好想你呢!”

“啊啊啊啊!!”

姚念蕓聽得頭皮發麻,氣急敗壞地踩上一旁的樹幹,借力飛上屋頂,“你不準說啊!可惡!!”

但在她出手之前,謝柔就已經跑遠了。

邊跑還邊回頭,捏著嗓子裝腔作勢,“誒呀,談個戀愛咧,姚師妹不要臉皮這麽薄。”

姚念蕓繞著小院追了好幾圈,都沒能追上他。

“誒呀,真是太慢了,溫師弟沒教你點腿腳功夫嗎?”

謝柔笑瞇瞇地回頭,看向追在身後的青衣少女,打趣道:“沒想到老夫一把年紀了,還能體驗到年輕時被人追的感覺。”

只是他話音剛落,在翻過籬笆墻落地時身形一歪,腳下踩到一塊碎冰打滑,雙腿劈成一字的動作。

“誒呦!我的老腰!”

聽到謝柔的驚呼聲後,姚念蕓驀地一頓。

連追他算賬的想法都拋之腦後,連忙上前伸手,去扶他一把,關切道:“謝師兄你有沒有事?我扶你到裏面休息吧。”

謝柔努了努嘴,躲開了那只攙扶的手,老大不願意的模樣。

一瘸一瘸地扶著籬笆墻起身,嘴硬道:“這點小問題,我需要晚輩來扶?笑話!這傳出去,我謝柔的面子往哪擱啊。”

“噗嗤——”

感應到謝柔極其不滿的目光,姚念蕓捂住了嘴,好不容易才把嘴邊的笑意給收起,“謝師兄,你怎麽又回來了?不是跟著溫月師姐回去了嗎?”

謝柔嘴角抽抽,指著院中的那幾個人,沒好氣道:“徐有道那家夥,趁我不註意,就把我的造酒壺給摸出來了,我回來找他算賬呢。”

想到謝柔平日裏愛喝酒的脾性,姚念蕓了然點頭,瞧著那廂在搗鼓的徐有道,一臉深沈地道:“那確實該算賬。”

不遠處的徐有道看到了熟悉的身影,忙朝他們招手道:“謝師兄姚師妹,快快來試試我新調出來的成果!保證好喝!”

……

冬日的夜似乎落得格外早,院內的燈籠早早便亮了起來。

天色昏暗,積雲高懸,天邊的銀盤只悄悄露了個頭。

這處小院中卻是格外的熱火朝天。

姚念蕓雙手握拳,興奮地瞧著面前謝柔噴酒,徐有道點火的場景。

只覺得火光映照著眾人的臉,皆是紅紅的。

謝柔端起酒壇,悶悶喝了一大口,清透酒液入喉。

“啊!就是這個酒,爽!”

他狠狠擦了一下嘴巴,叫喚道:“給你們表演點真正的技術。”

說罷,謝柔便從徐有道手上接過打火石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氣,又喝了一口酒,嘴巴鼓得大大的,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,便猛地朝前噴出。

酒水噴薄而出,頃刻間如飛沙走石,激起粒粒煙塵,平靜過後又似細細的雨絲,在空中紛揚灑落。

謝柔猛地一擦手中的打火石,點點火星霎時點燃了如雨絲般的小酒滴,帶起一團猛烈的火光。

姚念蕓瞪大了眼睛,“哇!”

身旁的淩芊芊拍著掌,連聲喚道:“厲害!”

就連平日裏不茍言笑的雲清,此刻亦是眼睛亮亮的。

熱烈的火光晃得人眼前發暈,姚念蕓努力眨了眨眼睛,一連叫了幾聲好,也學著身旁的人,大力拍掌,“謝師兄厲害!”

說罷,便順手端起桌上的酒水,一飲而盡。

一碗酒入肚,還未上頭,口裏的酒液就已經辣得她使勁搖頭,腦海似漿糊般被搖勻了。

這酒,勁道可真大啊。

姚念蕓迷迷糊糊地抱著那瓷碗,醉意也逐漸上了頭。

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噴酒點火的場景,只覺得心癢癢的,也想上手試試。

當即便站了起來,雙眸亮得嚇人,“謝師兄!我也想試試!”

“好!來!”

謝柔一拍大腿,讓出位置,“咱們的小師妹勇氣可嘉!”

“嘿嘿,不敢當不敢當!”

姚念蕓朝他抱拳作禮,拎起酒壇,猛猛喝了一口,朝前噴出,“噗——”

與此同時,手中的火石亦是擦出星點火花,酒霧頓時便成了一團火。

“好好好!”

“姚師妹厲害!”

夜已漸深,空中都下起了點點碎雪。

偌大的院子內,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噴酒聲,以及叫好聲。

姚念蕓沈浸在他們的誇獎聲中,只覺得整個人都暈暈沈沈的。

擡頭看了看天,只覺得就連天上高掛的月盤都在眼前飄蕩,似在挑釁她的技術沒謝師兄的好。

可惡,忍不了!不允許有人挑釁她!

一把火把它給燒下來!

姚念蕓又猛地咽了一大口酒,腦海中回憶起方才謝柔教她的姿勢以及力度,匯聚丹田內的靈氣,猛地朝前噴出。

酒滴如霧,落到到地上,形成了一灘小水窪。

酒霧散去,露出門框處那道站著的清越人影。

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,溫無越深吸了一口氣,才緩緩出聲問道:“……你們,在做什麽。”

眾人霎時噤聲,安安靜靜的,僵在原地,一個比一個噤若寒蟬,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。

“你們都不說話,是不是被我的技術給震驚到了?”

姚念蕓紅著一張小臉,激動地扯著謝柔的衣袖,“嘿嘿,謝柔師兄,快些告訴我,我是不是能出師了!”

氣氛更加冰冷窒息。

僵持片刻後,最終還是罪魁禍首謝柔站了出來,磕磕巴巴地回應:“啊哈哈……溫……溫師弟……你,你怎麽……這麽快就回了……”

“不是說……得再過一會兒嗎……”

姚念蕓只覺得視線都變得朦朦朧朧的,順著謝柔的目光,往門邊望去。

門邊好似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,她睜大了雙眸,迷茫看著那道人影,“嗯?是……是阿越嗎?”

她又扯了一下謝柔的衣袖,“謝師兄,你也沒告訴我,這噴酒點火術,還能點出一只阿越出來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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